鱼羊

已忙死,赛博失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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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an】红夜莺

※童话AU系列
※可能有后续
※ooc预警
※送给 @盧·牆頭極多不想得罪人·德配

从高处往下看,会看见什么呢?
开敞的木框被风吹得打颤,玻璃一下下撞击凹轴,环形金属扣紧的帘子顺着冷流涌到窗外,处女巧手织就柔软的烟霞,轻纱像是一团系了绳子的绵绵云朵,于千百尺之上的静谧中摇曳飘荡。
染着鲜血的颜色垂落,那双眼藏在纱和红后面,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那里有什么呢?谁能走到那里呢?”
“土地上的人们望着天空,飞鸟也不途经,不知是谁眨眼,流露出向往羡慕的心。”
儿歌打扰了午睡。
孩子们大概在不远的地方,小小的脚掌压弯青草,含糊的发音里混入很多笑,这些声音都跟着冬天的风传来。
四肢还没有力气充盈,眼皮花了三分多钟才抬起。
世界又进入了他的世界,视力辅助下,其他观感也开始苏醒。
近在咫尺的树冠枝条蹭着他的脸颊,四季酝酿没有花期的望候蕾给他的耳颈添染气息,枕在脑后的包袱滚落在余光可及一边,解开的结把内里的一条花布露出了一半,身上仅剩的单薄衣物在右下腰侧开了一个口子,和裁缝划出的一样锐利平整,这印记大概是附近群居的山猴又来找他的麻烦,翻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找到事物和金钱,恼羞成怒时刻意留下的到此一游。
尽管衣服下面的皮肤依旧完好无损,连个爪子抓挠的红痕也没有,但这么大范围的故意伤害还是直接让这件本就苦苦支撑许久的上衫遭遇了报废危机。
站直低头,与组织分离的部分果断拖坠至膝盖,没有赘肉的健康腰腹坦荡地面对一切。
这个,大概还能继续穿吧……
他暗自思忖,很快给了自己绝对美好的肯定回复。
反正除了内裤,也没有新的可以更换啦!
火野映司挂上了一个染着花香的清爽的笑容。
“高塔上藏夜莺,高山上有精灵。”
“诗歌说它们永远远离,但又注视着人群。”
“我们也想注视它们的影子,在星空下的森林。”
孩子们离得更远了,风这个信使传递的音讯变得断断续续。
但是他还是能和着不清晰的旋律唱,因为那是整个高城的歌,每个故乡的生命都对嗒熟悉如自己的舌尖。
这首歌没有名字,或者在每个孩子听到大人第一次唱起的时候,每个屋檐下面都有一个新的名字。
小时候,母亲在他睡前唱这首歌,明白歌词的自己曾经悄悄地说过一个问题。
“这首歌是不是别人的歌啊。”
他的眼里亮起发现秘密的得意。
母亲不解:“别人的歌?”
“就是,不是我们这里的歌,因为听起来和我们一点不一样啊!”他张开手转了几个圈,在空中点来点去,“好像是比精灵离得还远的事物呢!”
是的,明明是诞生地的童谣,却充满了与生活矛盾的东西。
高城没有高山。
教书的老先生说过,有旅人踏遍了整片陆地,而在这些一代代执笔者更迭描绘的地图画卷里,高城本来就是世上最高的山,在没有什么隆起能在这变得巍峨险峻,只有孩子们远眺着高城外呼喊世界的渺小。
高山上没有精灵。
若说最顶端的高城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高山,那么这里的人也该是精灵了,然而截然相反,没有尖耳朵,没有漂亮发光的眼睛,没有传说中的容貌,没有树木花草的亲近,大家确确实实就是人类,甚至因为地形封闭到了极点,古代与外界几乎不曾交流,更妄论结亲通婚,高城的人类被外界学者赞美为“黑血”,即拥有最纯正的人类血统,每一滴血液格外粘稠深沉,积淀成浓郁的黑红。
而夜莺,夜莺从来不是藏在高塔里的。
高城栖息着大陆上最多的夜莺族群,这些绮丽的鸟儿,跳跃在月下指头,婉转吟唱,似乎人人的屋旁都住了一只夜莺,夜半时分总能听见耳熟的音节。可以说,夜莺是高城里最普通的生物,即便可爱,但居民们对它的热情几乎没有,连外界常有的赞咏夜莺的诗篇都见不着几张,如此平凡,谁也不乐意写它。
他以为那是别人的歌。
不过此时此刻,成为少年的火野映司已经不这么称它了。
学着书本里的人去大陆上行走,经历过流浪的他很难再拒绝这首歌,不是字面上代表一个真实的高城,仅仅是孩子们现在还在唱着,就足够它成为高城的歌。

“高城有许多鸟。”
“高城当然有许多鸟。”
他听见婉转空灵的回响。
“你见过最美的那只吗?”
“是什么雀,还是什么雁?”
他看见高耸穿云的形状。
“我说的是那只夜莺。”
“夜莺?”
他走近初次相逢的建筑。
“歌声最动人的夜莺,高城人遇到也忍不住要写诗。”
“它在哪?”
“在它人类的笼子里。”
他抬头,陷入红色的梦。

暖洋洋的热气充斥在黑砖石砌成的室内,天鹅绒芯的毯子枕头和被褥随意地铺在各处,原本深色的老地板只在最边缘露出一丝,杂乱的刮痕布满了目光所及之处。
正午,太阳很大。
外界的冷犹犹豫豫地试探,迟迟不肯进入大开只剩一副木架框的窗户。
“喂……”
今天是别想睡觉了。
火野映司在听到呼唤时,这么下了结论。
那位红色的先生,这座塔的主人,气势很足,咬字清晰,拖长的尾音只代表着他又有了许多新奇的要求,即将使唤这里唯一的被剥削劳动力去干活。
“你那么喜欢睡午觉。”对方明明是陌生人,此前毫无接触,话语间无端的有股由来已久的怨念感,像是被点醒了似的倒豆子,“很累吗,不够睡吗,不是睡了很久了吗?不应该啊……你不是一直很强壮吗?”
他解释道:“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啦,就像要准备短裤过明天一样,是好习惯哦。”
显然这个答案效力不够,那张深邃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皱起的眉头,配合着长久水润发亮的眼珠,营造了一种被欺骗的可怜委屈。
可是确实是这样啊!
嫌弃我不够强壮我也没办法啊!
没辙。
“要我去拿水吗?”这个吩咐出现的频率最大,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迷惑人了,映司忍不住讲出了另一个想法,“你不是塔主人吗?为什么不把这里改的方便些啊,总离那么远太麻烦了吧。”
“我不是。”名为ankh的那个存在说。
阳光下行,铭文消失,冷气冲了进来,打在背脊汇合的弧度,吹动骨骼孕育生长破开皮肤的茂密羽翼。
他迈出步伐,倒勾的利爪牵扯着羊毛棉花的线头,关节咔咔地闹,银铃金链叮叮地吵,慢慢走到房间另一端的矮水池。
食指大小的喷泉释放涓涓细流,几乎低到与地板平行的尖口正对着一个阔口的水晶碗。
膝盖弯曲,翅膀高张,脖颈伸长,头颅低垂,舌尖一点浸入水中,卷起甘甜和滋润。
犹如祈求庙前神明的妙龄少女。
受到报应惩罚的不信神的恶徒。
卑微入土,屈辱至极。
怒火和鸟羽一同挣扎燃烧。
焰心里永恒炙烤折磨着那个属于过去的人。
起伏的红从浓烈到透明,自黑紫到黄绿,错误的视幻觉聚成漂浮光影。
“你已经死掉很久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来找我呢?”
莫名的歉意忽然溢出眼眶。
人类就是这样短暂又向往长远的生物,言语和承诺诉说的都是理想。
其实都是不顾现实的撒谎。
你是怎样渡过无法衡量的时光的呢?
你曾有过一场舒适的安眠吗?
你相信了那些话吗?
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我看见你裸露的后颈,看见你俯下的身姿。
仿佛完成了任性的愿望,却依然为此情形不禁悸恸,好像心脏连同你的重要之物一同被敲碎。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明明……
啊,我不知道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想要这么说。
酸涩驱散了交缠的冷热。
“对不起。”

历史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高城曾经有过一个王者,当时的史诗和赞颂辞加起来可以淹没现在所有的文学。
那个时候,那位王沉迷于战争和炫耀,搜集了所有的宝藏,这其中就有一只世上最好的夜莺。
王用纯正的黑色筑起高塔,把爱鸟困在其中。
第一天,王去见夜莺,问它是否愿意被自己圈养。
“你不是已经囚禁我了吗,卑鄙的家伙。”
夜莺拒绝了。
第二天 ,王去见夜莺,问它是否喜欢这里的生活。
“我不会去喝水,也不会去睡觉。”
第三天,王去见夜莺,问它是否愿意为自己唱歌。
“我的舌头干涸裂开了,我更从未学过唱歌。”
第四天,王去见夜莺,问它是否赞同下一场战争。
“铁蹄会踏在你自己的胸膛,你总有一天会沉入地狱。”
……
第三千六百七十天,王去见夜莺,问它是否相信复仇的正义。
“既然是复仇,只是为了杀死某个人罢了,那和正义有什么关系……发生了什么吗?”
第三千六百七十一天,王去见夜莺,问它是否能够露出微笑。
“说这个干什么啊……算了,这种事随便你了……恩,行了吧。”
第三千六百七十二天,王没有去见夜莺。
“你……?”
他已经走不动路了,那把锁的钥匙也攀上锈,下一秒就会折断。
受伤重病的王决定在叛军到来前死去,他吞下钥匙,工匠在末端雕刻的金枝与银鸟全是红锈的踪迹,乖巧收敛的翅膀划破喉咙,花叶首爪分崩离析,被民众诅咒的冰冷鲜血用漆黑的颜色浇灌着这段破碎腐朽的金属。
法师刻下的符号招来云,多年堆积的灰尘结为雾,温度跟着砖石的呼吸往返,唯有太阳和月亮依旧朗照在大地。
曜石瞳孔映出新王诞生的礼炮烟花。
绚丽的轰声盖过了红色的啼鸣。
再也没有人找到那座高塔,再也没有人见到那只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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